早上六點,劉軍和妻子齊淑艷一起登上了望海樓,他們都是塞罕壩機械林場的瞭望員,夫妻倆在這里已經堅守了13年。
用來觀察森林火情的瞭望塔最初叫望火樓,由于森林忌火,在樓上遠望仿若一片林海,遂改名為望海樓。塞罕壩共有9座望海樓,劉軍夫婦所在的是最高的一座,海拔1940米。
進山,像父親那樣
2006年,劉軍加入了塞罕壩機械林場民兵應急分隊,成為一名民兵。也就是在這一年他和妻子一起走進了“亮兵臺”望海樓。
劉軍是林二代,他的父親劉海云在1958年上壩,參加了林場創(chuàng)建和植樹造林工作,是第一批望海樓的瞭望員。來到父親揮灑過青春和熱血的地方,劉軍決定“還是要干兩年”。
“我們也沒尋思待多久,我們前面的幾個有的待一年,有的是待一年多點沒有超過二年的,我們也尋思我們也就頂多干二年也就走了。”談到當時做瞭望員的想法,劉軍回答道。
劉軍夫婦上哨所時,正值秋季,防火任務非常重,忙碌中日子過得很快。隨著冬季來臨,大雪封山,望海樓成了一座孤島。
“那會兒來了就是沒水,不下雪之前場部得給我們送水,下雪后,車上不來了,水不夠吃,我們就得化雪水。”
外面零下40多度,屋里零下30多度,“生著土爐,那個爐筒燒得通紅,穿著大厚棉襖,晚上還蓋著被子,都能凍透了。”劉軍的愛人齊淑艷說。
早晨用墩布墩地,地上面會結一層薄冰一不小心就會摔倒。
雖然條件艱苦,但在望海樓的第一個防火期,劉軍夫婦堅持了下來,多次發(fā)現火情并及時上報,受到了林場的表彰。
當春天來臨,看著一顆顆發(fā)出新綠的松樹,劉軍發(fā)現他的心早已在這里悄悄扎下了根。
瞭望,13年如一日
在防火期,劉軍夫婦白天每隔15分鐘就要瞭望一次,晚上每隔一小時也要觀察一次火情,在這里夫妻倆沒有嚴格的分工而是輪流值班,在重點防火期兩人更是寸步不離望海樓。
這種周而復始的日子,一過就是13年。
“清明前后上墳燒紙的太多,等到正月、臘月就是小孩玩鞭炮太多,這是最緊張的時候。我們倆都是看著哪塊冒煙了她說地方,我不放心怕她說錯了,我也得看看去。”劉軍說。
齊淑艷也是每天神經緊繃,“有時候睡覺就做夢,就說哪兒火著起來了,可自個兒打不出電話去,就急得急醒了。”
13年來他們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安穩(wěn)覺,這片林海的安危時刻牽動著他們的心。
“看這個霧,就這么浮著它不動,如果是煙呢,就是沒風它也是慢慢往高升,要是沙塵暴起來是一股子黑煙,底下沒有‘根’。”
為了掌握火情判別方法,劉軍琢磨出一套“劉氏鑒定法”:草燃燒是白煙,樹燃燒是黑煙,霧起來發(fā)散沒“根”,樹草燃燒有“根”……
13年間,劉軍夫婦先后在林場周邊發(fā)現50多次火情,由于處置及時沒有引發(fā)一場火災。劉軍也因此被評為全國先進護林員,在劉軍的影響下,妻子齊淑艷也加入了民兵隊伍,兒子劉志鋼成為了一名基干民兵。
相隨,跟與世隔絕的寂寞
因為地處深山,這里時常有險情出現。
一天,一只狼跑到樓下,蹲著不走,舌頭耷拉著,流了一大攤口水,嚇得劉軍不敢出門。第二年,夫婦倆專門養(yǎng)了兩只狗來壯膽。
最讓劉軍夫婦發(fā)怵的是打雷。每逢雷雨天,屋內的明線就會冒著黃豆大的電火花,發(fā)出嗞啦的聲響。
2008年夏,劉軍正在瞭望。突然,雷聲乍起,半個門大的火球從四樓樓梯一路沖了下來破門而出。當時,齊淑艷正從外面回來,雖然距門有幾米,但仍被迸出的火花濺到脖子上,她就像被電擊一樣,當即栽倒在地。
那些年,每次打雷劉軍夫婦都是穿著絕源膠鞋坐在土炕上苦等雨停,直到2014年兩人搬進了新的望海樓,雷擊事件才逐漸減少。
護林還有一個最大的難處,是“與世隔絕”。
“電視就有那么個小鍋,刮風天,臺就刮沒了,他還不跟我說話,自個兒就出來轉轉林子喊兩聲,聽聽自個兒的回音,就豁亮點。”齊淑艷說。
寂寞中,劉軍拿起了畫筆開始學畫畫。天上的云,山上的樹,地上的花,林中的鳥都成了他筆下生動的素材。
如今在望海樓的一面墻上,掛著劉軍的很多畫畫作品。齊淑艷最喜歡的是其中兩只貓依偎在一起的一幅,“特像我倆,這胖的是我,瘦的是他,在這瞭望著、守護著這塊兒,相依為命,就那么依靠著。”齊淑艷說。
劉軍為這幅畫取名《守望》。受劉軍的影響,齊淑艷也拿起針線學起了十字繡,在無邊的寂靜中兩人度過一個又一個冬天。
如今望海樓接通了網絡,劉軍夫婦在山上能看電視和上網才慢慢連通了山外的世界。望海樓也已經安裝了自動化紅外監(jiān)控和通信設備,但機器有死角,誤報率高,目前還無法替代人工。
劉軍夫婦將繼續(xù)在這小小的望海樓,重復同樣的工作節(jié)奏,講述著他們愛與堅守的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