領(lǐng)導干部的家事,往往含著政事。抓黨風,落實到家里,就是要抓家風,抓家規(guī)。從嚴治家是從嚴治黨的一部分,共和國大將黃克誠的家風,充分體現(xiàn)了這個意義。
兩條家規(guī)
1949年10月下旬,黃克誠就任湖南省委書記。一到湖南,黃克誠就宣布給家里訂兩條規(guī)矩。一,不準動用公家的汽車辦私事;二,不準向公家伸手要照顧。”
轉(zhuǎn)眼到了1950年。這年初冬時節(jié),哥哥黃時璣來到長沙看黃克誠。黃克誠自20歲離開家,除了大革命失敗以后回家鄉(xiāng)潛伏時見過哥哥,20多年過去了,這是頭一回相見。哥哥家一貧如洗,加上連年災荒,苦得很。這次來,一是想看看弟弟,二是想求當了大官的弟弟給他搞一件皮襖御寒。
黃克誠一口就答應了下來。想起革命年代里哥哥一家為他所擔的風險、給予他的幫助,別說一件皮襖,就是十件百件皮襖也是應該的。皮襖在湖南屬緊俏商品,指標極少,不過以黃克誠的權(quán)力,批件皮襖給哥哥不在話下,可黃克誠絕不會批這個條。他給時任察哈爾軍區(qū)司令員的王平寫信,請他幫忙買件皮襖,哪怕舊的也行。王平駐地在張家口,那地方買皮襖應該方便些,也會便宜一些。皮襖買到了,黃克誠如數(shù)付了錢。
一處舊房子
1977年,蒙冤18年的黃克誠復出,從山西回到北京,擔任軍委顧問?紤]到他眼睛不好,上下樓不方便,組織安排他住到南池子的一處平房小院里。房子是1949年建的,面積還可以,就是太舊了。那時,黃克誠雖然已經(jīng)復出工作,但他的職級待遇問題還沒有恢復,管理人員申請了一筆維修房子的經(jīng)費,準備將房子好好翻修一下。黃克誠一臉嚴肅地說:“不行,不行!不要大修,簡單一些,哪里透風漏雨,就修哪里。”又說:“現(xiàn)在復出工作的干部很多,不要麻煩了。不要和別人比待遇,我們家該怎么過還怎么過。對于我來說,能讓我工作我就求之不得了!職級不職級的,都不重要!”工作人員拗不過他,只好按他的意見辦。
可是雨季一到,房子便多處漏水……工作人員提議請管理部門調(diào)一個房子,黃克誠沒有同意。后勤管理部得知黃克誠不愿換房住,又不同意徹底整修,便準備將臨街的墻和門樓加高一些。黃克誠聽說要花一兩萬元,又拒絕了。
黃克誠家里的暖氣,是由燒煤取暖,熱量不足。冬天年輕人坐在屋里還凍得直跺腳。管理部門打算對暖氣進行改裝,換成由熱力管道供暖。換熱力管道需要花3萬元錢。黃克誠便死活不同意改造了。他用拐杖猛戳地面,說:“3萬元?!你們怎么能因為我這么大手大腳地花錢?現(xiàn)在我們國家還很窮,把錢用到更緊要的地方去!我這里能燒煤取暖已經(jīng)不錯了,趕快停工!”于是,一截挖開了的地方又用土填上了。
直到黃克誠去世,他所住的南池子房子也未大修。
一只茶杯
黃克誠長期患支氣管炎,特別是晚年,一到冬天病情就加重,咳得渾身冒虛汗。但任中央紀委常務書記后,他的支氣管炎又犯了。幾個老部下建議他去南方休養(yǎng)。黃克誠說,我一出去,就要帶一幫人陪護,那要花公家多少錢!我不能去。
中央領(lǐng)導同志很關(guān)心他的健康,要他到北京西郊玉泉山療養(yǎng)。起初黃克誠怎么也不去,他說:“我的時間不多了,要抓緊為黨作點工作,哪有閑暇療養(yǎng)?”陳云聽說后,親自動員他。黃克誠不好推托,便答應下來,但又說了一個條件:“我去玉泉山,也得約法三章:一、只帶一個秘書,不帶家屬和其他隨員;二、家屬除星期日以外,不要去看我;三、一切生活費用自理,不要公家補助。”陳云同意了他的“條件”。一個星期日,唐棣華帶著小孫子到玉泉山看他,小孫子不小心打壞了一個茶杯,黃克誠立即讓工作人員買一個新的補上。工作人員說:“這里的東西壞了再去領(lǐng)一個就行了,用不著自己買。”黃克誠嚴肅地說:“你是一個軍人,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難道忘了??損壞東西要賠償,這是我們軍隊歷來的規(guī)矩,什么時候也不能違背。我是個老兵了,不能因為今天當了高級干部就不守規(guī)矩,搞特殊化。”工作人員按他的要求,從他的生活費中取錢買了一個茶杯補上。
一輛婚車
1978年,黃克誠30歲的小兒子黃晴準備結(jié)婚,黃克誠將操辦婚事的事情交給唐棣華,說,“我的原則是,兒子結(jié)婚是好事,但一切從簡,絕不能動用公車。”按說用車接一下新娘也無可非議,而且秘書和司機都提出了建議,但黃克誠一家人都不愿破例。
黃晴結(jié)婚那天,兄弟姐妹們組成一個自行車接親隊伍,把新娘子接回了家。黃克誠夫婦把家人和工作人員邀集到一起,吃了一頓便飯,就算辦完了喜事。黃克誠最喜歡的小孫子也不能破例。有一年冬天的一個早晨,七歲的小孫子因感冒起床晚了些,那天剛下過一場雪,司機提出用車送一次。黃克誠和夫人唐棣華連忙制止,并對司機說:“現(xiàn)在你送他一次,他就想下一次。應該從小讓他養(yǎng)成一種良好的習慣,不去依賴別人,學會自強自立。”最后小孫子帶病步行到學校。